无论如何,我想大学都是应该有灵魂的,就像活着的人一样。
在孩提时代,我对大学的最初理解来自父亲对他的母校——兰州大学的描述。在父亲的口中,兰州大学里的一切包括那树,那人,那楼都渐次具有了灵性而活了。这其中,就有三十余年前他刚进校就听到的关于一位老校长(名江隆基,“文革”前由北大调至兰大,在其任上,兰大首次评为全国八大院校之一)的典故:据说老师们在讲完一节课后才发现校长已在后排坐了许久,而此时校长会毫不客气地指出本节课的许多不足(据说他文理都通)。在冬日的早晨,老校长戴着一围巾,头发一丝不苟,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漫步于校园,而那些傲骨撑天,唯求学术的白发教授们也都向他问好……从那时起,我就知道,大学,那是块有着别样故事的地方。
是的,在校园中那处处记录着故事的每一角落里,大学的灵魂生动地凸现了,它凸现于“大”,凸现于这里有大师们的传经布道,这里有大科学、大思想、大智慧和大文化的孕育,以及这里教育培养的是“大”学生。
那些大师,他们渊博的知识,他们闲耀光彩的人格、睿智的思想和精深的研究,使得大学没有了贫脊和荒漠。大学也是大思想、大智慧的融炼炉,这里应该诞生出能指引人类社会更加文明的思想,以加速历史巨轮的前行,就像当年的北大掀起的新文化运动和五四运动以致使中国历史发生了巨大的变化一样。
大学是块高雅的文化之园。北大那缀满了铜钉子的大门,清华那“自强不息,厚德载物”的校训,武大那极具特色的每一个楼角,西安交大校园里那“四大发明”的雕塑,这些,都有着一种文化的因子在跳跃,都在昭示着一种精神的内质和由此而显示出的感召力和气氛。所以,当我想象一所大学的房屋要么庸俗不堪,要么不伦不类,而仅是毫无感情色彩的砖头的堆积物时,我就会愤怒不已。
作为大学,教化和启蒙是它重要的功能。它培养的应该是真正的“大”学生。他们除了埋头苦读之外,更应把目光投向人类的真理和社会的前行,投向深远的宇宙(在英语中“大学”和“宇宙”同词根)。可当你很多次看见一个刚出餐厅的男生边抹着油油的嘴巴,边扫视身旁一位脸滑的女生,反招来自以为是的女生冷漠的眼神时,你有何感想呢?
大学啊,就像那些极具风骨的人才能永远立身于世一样,你应该灵魂永在,也好让我们若干年后,对你仍充满回忆。